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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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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禁閉什麽的,聽著是挺可憐的,可在弄明白前因後果之後,卻沒一個人同情程飛躍,就連袁老太也覺得該。

袁老太只道:“躍躍明年就要高考了,是該收收心,好好用功了。對了,小藝你知道你哥期末考了多少?”

“不知道。”袁藝搖了搖頭,學渣何必互相傷害?就算她在年級段的排名還挺好的,可這也不能代表她就考得好。同理可證,她哥怕是也差不多,甚至比她還不如。

“算了,當媽的鐵了心要收拾兒子,咱們能有什麽辦法呢?”

只要不涉及乖孫女,袁老太的心還是很大的。琢磨著離過年也沒多少日子了,她索性帶著袁藝,在各大批發市場裏轉悠著將年貨給置辦齊全了。

袁藝全程樂淘淘的陪伴著,也只有在這個時候,她才會感謝老天爺讓她重生回來。要知道,在多年以後,哪怕家財萬貫,可過年的氣氛卻早已蕩然無存了。尤其在袁老太身子骨垮掉後,每年的年夜飯,不是在飯店裏,就是在療養院吃的,連在家過年都成了一件稀罕事,更別提一樣樣采買年貨,用最傳統的方式,過最有味道的年了。

轉眼,就到了年三十。

這一天,也是程飛躍“出獄”的日子,不過看他蔫巴巴的樣子,就知道這些日子過得一定很慘。

與此同時,其他人也陸續趕到了袁藝家中。

其實,袁東海並不是袁老太的第一個孩子,最年長的應該是袁大姑才對。不過,誰叫老傳統是這樣呢?好多年下來,都是在袁藝家裏過年的,不同的是,早以前是在縣城的老房子裏,這幾年則換個地點。

地點變了,人也在變。

袁家是三兄弟兩姐妹,卻少有能全部到齊的時候。像袁藝三叔一家子,皆在北京城,而袁藝小姑他們,則一直在南面昆城。至於程飛躍他們家,多半時候是留在袁家這邊過年的,也有少數情況是去了程飛躍的爺奶家那邊。

今年是三家人湊在一起過年,不管怎麽說還是挺熱鬧的,尤其還能觀摩大姑訓兒。

袁藝美滋滋的當起了吃瓜群眾,自己挨訓的時候多慘啊,不過變身為旁觀者時,卻是吃嘛嘛香。袁愷也從廚房裏出來,一手端著一大海碗的泡椒鳳爪,一手拎了一瓶大可樂,擠到袁藝身邊,邀請她邊吃邊看戲。

等程飛躍終於逃出生天時,扭頭一看,弟弟妹妹正排排坐著啃雞爪爪喝可樂樂,呃,還順便看他挨訓。

嗨呀好氣啊!

“你倆給我等著!”程飛躍決定行使長兄特權,狠狠的收拾一下弟弟妹妹。

眼見老大真要發火了,袁藝趕緊把爪爪擦幹凈,拿了個幹凈的紙杯給滿上,袁愷也順勢奉上泡椒鳳爪。

“哥,請喝。”

“哥,您吃。”

程飛躍瞬間消氣了。

另一邊的廚房裏,趙秋萍正在跟弟媳說著話,碰巧從廚房玻璃門看到外頭的情形,倆人都笑開了。

“一個兩個都是鬼機靈,要我說,還是躍躍心好,由著倆小家夥兒鬧騰。”趙秋萍笑道。

“可不是?躍躍很有當哥哥的樣子。”袁二嬸盯著鍋裏上下起伏的餃子,老家的規矩是,年三十必要吃餃子,二嬸家裏雖沒這個規矩,不過也無所謂,她樂得配合。

趙秋萍笑著上前幫忙:“小藝和她奶包了足足三百個餃子,我問她們吃得完嗎?結果你猜怎麽著?小藝說,吃不完擱冰箱裏當夜宵慢慢吃。她奶說,家裏一個個都是大胃口,以前一人能吃掉六七十個餃子,還擔心不夠呢。”

“以前家裏窮,肚子裏沒油水,那時的餃子頂多也就蘸點油花花,吃再多感覺都跟沒吃似的。”袁二嬸回想當年,“別說他們男的了,我上初中時,一口氣吃二十個餃子,還沒覺得飽呢。”

妯娌倆說說笑笑,因為各自的孩子年歲差距不大,免不了最後話題又再度回歸到孩子們身上。

袁二嬸是老師,娘家那頭更是教育世家,從她曾祖父開始就在私塾教書了,論起教育來,趙秋萍還是最服氣她。只不過,跟袁藝大舅媽不同,袁二嬸很少主動開口建議,一般都是不問不說,哪怕說了,也更傾向於幫著分析解讀,基本上不會直接給出答案來。

趙秋萍提起袁藝那不省心的性子時,袁二嬸依舊還是笑著的:“小藝那性子挺好的,恩怨分明,該發脾氣就發脾氣,從來不委屈自己。”

“她是不會委屈自己,可這種性子,真要是出了社會,不是老得罪人嘛。”

“大嫂,現在不比從前了,以前是老實人吃香,現在是老實人吃虧。脾氣炸點,怎麽著也比面團子來得好。你想想,要是任人捏扁搓圓的,人家是會尊敬你,還是愈發肆意妄為?”

趙秋萍一面覺得這話有道理,一面又忍不住回想起袁藝怒懟大舅時的模樣,頓時又給愁上了。

袁二嬸自然看出了趙秋萍在犯愁,不過她也不可能猜到事情原委,只當是為了袁藝的成績發愁。在調小了煤氣竈的火後,拉著趙秋萍看外頭時不時竄起的煙花:“大嫂,兒孫自有兒孫福,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狀元。”

“小藝那成績也就算了,我就是拿她那臭脾氣沒轍兒。”

趙秋萍還想說什麽,偏此時,她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,拿出來一看,卻是她媽給她來了電話。

抱歉的沖著弟媳笑了笑,趙秋萍避到一旁:“媽,新年快樂。”

年三十嘛,又是剛吃過晚飯不久,當然,好多人可能還在飯桌上拼酒,畢竟現在這個點也不算很晚。趙秋萍以為只是簡單的問候電話,還暗自自責,應該由她給她媽撥過去的。沒想到,才剛說了一句話,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咽嗚的哭聲。

……

不多會兒,袁二嬸從廚房裏出來,招手喚袁藝過來。不想,袁藝還沒走到,她兒子袁愷已經一個箭步沖到了她跟前,伸手,手心朝上:“發壓歲錢嗎?我!”

饒是袁二嬸自詡是個優秀的人民教師,在這一刻還是沒忍住伸手拍了兒子一下:“邊兒玩去!”

又對走到跟前的袁藝說:“去瞧瞧你媽,好像是你外婆打電話來,那頭不知道出了什麽事,我聽到有哭聲。”

“好的,二嬸。”袁藝本來就怵她二嬸,慢吞吞的走過來,還以為要挨訓了呢,結果卻聽到了這話。當下,她把手裏的花生一股腦的全塞給了正攤手歪纏著要壓歲錢的袁愷,轉身跑了。

袁愷:…………

低頭看手裏的花生,他想要的是壓歲錢,不是零嘴。

“媽,怎麽了?”

袁藝過去時,趙秋萍已經掛掉了電話,正兩眼無神的望著鍋子。鍋裏的大胖餃子已經起起伏伏了,廚房裏滿是濃郁的香味。

“沒什麽……”趙秋萍遲疑著開了口,隨後又道,“小藝,我明天要去一趟縣裏你外婆家,你去不去?”

“不不不。”袁藝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,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了。

“你大舅和大舅媽也沒生你的氣,就你還記著呢。”

袁藝顰眉看她,不解的問:“本來就是他們輪番上陣,怎麽就變成沒記我的氣了?算了,反正我不去,見面多尷尬。對了,剛才是怎麽了?外婆給你打電話?”

“嗯,說你那倆舅媽鬧起來了。”提到這個,趙秋萍更頭疼了,“你二舅媽也是,大過年的,就不能不鬧事嗎?”

“我二舅媽?”袁藝一臉迷茫,她不記得她二舅媽愛鬧事啊。

“你還小,你不懂當初你二舅媽進門有多難。其實,要是早知道你二舅態度那麽堅決,當時也不會反對了。現在倒是好,進是進門了,兩邊早就鬧僵了,唉。”

袁藝還是不懂,在她的印象裏,二舅媽就不是個愛挑事的人,而且對她和睿睿一直很好,當然,對外婆也很好,上輩子外婆生病住院時,都是二舅媽前後操持的。

那時候,碰巧袁藝奶奶也病倒了,趙秋萍和袁大姑倆人奔波操勞。趙秋萍是想著,她娘家有兩位嫂子在,應該也忙得過來,及至忙過那一陣後,才意外得知,從袁藝外婆病倒到痊愈,全是二舅媽一人在管……

“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,你外婆一邊哭一邊說的,我就想著,明天趕早坐大巴去縣城裏。對了,你記得早班車是幾點?”

“六點吧。”

“行,我記住了。你過來,幫我把餃子端出去。”趙秋萍咽下了嘴裏的嘆息,拿漏勺去鍋裏舀餃子。

袁家沒有守歲的規矩,尤其袁老太,熬不了夜的,差不多九點一到,她就已經開始點著腦袋犯瞌睡了。沒多久後,其他人也散了去。

臨走前,袁愷可憐兮兮的表示,他正月初五就要開學了。程飛躍則恨不得以頭搶地,說自己還要補好多好多的寒假作業。

袁藝:……對哦,還有傳說中的寒假作業啊!!

次日一早,隨著趙秋萍趕往縣城,袁藝也終於趕在八點之前起了床,草草的吃了口早飯後,第一次打開寒假作業本,老老實實的開始了補作業之旅。

其實仔細算下來也還成,畢竟博雅是正月十五開學的,還有整整半個月。然而,正月裏是走親訪友的日子,想也知道接下來不可能讓她專心補作業的。所以,還是得加緊啊!

袁藝一面嘆息一面開始補作業,她假期裏吃得太好了,兩邊的腮幫子都鼓出來了,嘆息搖頭的時候活像一只圓滾滾的小倉鼠。

彼時,趙秋萍也頂著寒風,來到了久違了的娘家。

別看市區跟縣城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,可因為這年頭私家車還不普遍,從袁藝家到客運中心要半個小時,再坐車到縣城裏,又是一個小時,然後還得轉車或坐三輪車,才能趕到位於縣城南邊的袁藝外婆家。

春夏秋倒是無所謂,冬天可折騰人了。趙秋萍運氣還不好,坐大巴時,前座是個暈車的,把窗戶開得老大,任憑其他乘客如何抗議,就是不願意關窗。

吹了好久的冷風,等趙秋萍趕到娘家時,人已經凍成冰棍了。

“媽,他們人呢?”饒是趙秋萍早已有了心理準備,也被家裏這冷冷清清的樣子給弄懵了。

按說,就算她這個出嫁女沒有回來,趙家這邊也不該這麽冷清才對。袁藝外公已經沒了,但她外婆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,天天樂呵呵的跟街坊鄰居閑聊,還有住在一起的袁藝二舅和二舅媽,以及本該於前幾天就該到的大舅一家三口。

可現在,整個家裏都空蕩蕩的,百餘平方的房子只有袁藝外婆一人。

……

時間回到昨天晚上,吃年夜飯時。

年夜飯嘛,吃不是重點,閑聊才是。因為前不久才發生了袁藝頂撞長輩的事情,大舅媽一個沒忍住,就跟婆婆說起了那事。她本意是想叫婆婆多勸勸小姑子,不要把孩子的脾氣慣得那麽大。

“小孩子家家的,就算再怎麽不懂禮貌,也不能動不動就出言頂撞長輩吧?我也不是非要跟她一個小孩子計較那麽多,可這回真是有些過了,要不是最後事情弄明白了,睿睿在同學老師眼裏,還不得成壞孩子了?秋萍也是,孩子學習不好,她不管;孩子不懂禮貌,她也不管。再怎麽放任下去,等以後孩子長大了,可怎麽辦喲。”

袁藝外婆聽得一楞一楞的,遲疑了一下:“小藝不是一貫嘴很甜嗎?”

不等大舅媽開口,二舅媽直接接口說:“可不是?小藝打小就機靈,見人就問好,長輩們說話也從不插嘴。大嫂你要說她成績不好,那倒是真的,可不懂禮貌……這都來半天了,睿睿既沒喊我和他小叔,也沒跟媽問聲好,說聲新年快樂呢。”

要說人都有軟肋,大舅媽的軟肋就是她的寶貝兒子:“睿睿那是性子內向!睿睿,快喊你外婆,喊你小叔小嬸。”

趙睿當下就照做了。

可二舅媽並沒有覺得安慰,反而建議道:“大嫂,我知道睿睿成績好,可有時候吧,社交也是很重要的,你應該讓他多出去走走,見識多了,膽子就大了。男孩子嘛,怎麽說也不能總這麽縮頭縮腦的。”

不同的人生經歷,造就了不同的三觀。

袁藝二舅媽出身很好,當然在某個特殊的年代裏,她那個出身就是原罪。然而,當時她年紀已經不小了,很多規矩和觀念早已形容。說白了,她娘家是最傳統的那種古老家庭,男女平等倒是不講究,他們講究的是男主外女主內,身為長子長孫就必須頂門立戶,會家裏人遮風擋雨,反而作為女兒家,要的是贍養父母照顧丈夫生兒育女。

二舅媽以前也覺得袁藝的性子有些跳脫,不像個女孩兒。不過轉念一想,今時不同往日了,袁藝是袁家的小女兒這個沒錯,可她也是獨生女兒。換言之,只會撒嬌賣萌是沒用的,她將來該做的也是頂門立戶。這麽一來,略有些要強的性子,就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。

反觀趙睿,身為趙家的長子長孫,性子太軟綿了。假如是以前那種大家庭裏的幺兒,這麽軟的性子也很麻煩,可他是獨生子。要是年歲還小,勉強也能接受,可他已經上高一了,換做以前,這個年紀都可以準備說親了。

在她看來,永遠被護著的孩子是長不大的,想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必須正面迎接風霜雨雪。

有些話,她早就想說了,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。今天也是話趕話,聽到大嫂提到袁藝性子太倔,她就順口說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裏的話。

萬萬沒想到,就此炸了鍋。

大舅媽一直自詡是人生贏家,嫁的老公好,生的兒子更是完美,僅有的性子內向也不算什麽,孩子嘛,聽話乖巧還能有錯?難不成真要像袁藝那樣,咋咋呼呼的鬧騰著不去上二中不參加補習班,那才叫好?小孩子懂什麽?還不是大人給幫著拿主意?翅膀還沒長硬就迫不及待的想一飛沖天?小心別摔了個頭破血流!

當下,氣不順的大舅媽就撂了筷子,拍案而起。

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我承認,睿睿進門沒喊你是他的錯,可他都跟你問好了,你怎麽就還不依不饒了?多大點事兒呢,睿睿本來就不是那種嘴巴上抹了蜜的孩子,你想聽好話找別人啊!”

“我家睿睿就是聽話,就是懂事,就乖巧。你要是真喜歡那種被養得驕橫跋扈的孩子,我也不攔著你,你說他幹什麽?”

眼見火藥味十足,袁藝外婆和兩個舅舅趕緊和稀泥,都勸少說兩句,吃飯吃飯。

大舅媽也是一時的氣不順,被勸了兩句後,也就順勢找了臺階下。二舅媽本來就不是多事的人,她會給建議,但也僅僅是給而已,最終的選擇權肯定還是在別人手上的。亦如當初,在喜酒桌上,她也曾跟趙秋萍提過一句,她閨蜜的孩子考上了播音主持專業,無比後悔。可提完之後,她就沒再關心後續,在她看來,我說了,你可以選擇聽還是不聽,但要是追著別人懟,非要給別人洗腦,一定要對方聽你的……

臉是不是太大了?

當下,二舅媽也住了嘴,該吃吃該喝喝,再聊些沒什麽要緊的閑話。

到了這個時候,家裏的氣氛還是比較和諧的,二舅也為了掀過剛才那陣尷尬,主動問起了侄子的成績。

按理說,問孩子成績是個比較安全的話題,尤其趙睿的成績一貫都不錯,更是在去年夏天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重點高中,進的還是實驗一班。

可是有例外,趙睿這次考砸了。

當然,在班主任和同學們看來,考砸還是考得好,並沒有太大的區別。在全班都是兩位數年級段名次的大前提下,趙睿考的是年級段第一千名,還是第一千兩百名……

大家並不關心,也不覺得這兩者有什麽區別。

其實,趙睿也不算是考砸了,而是他已經決定要去念理科了,又因為想在理科這邊排名好看一些,在最後一次月考之後,就徹底丟開了文科綜合。偏生,文理分班看的是三門主課加各自的綜合,可年級段排名卻還是按照所有功課的總分來排的。

簡單地說,只算理科,趙睿進步了。算總分,他足足退步了有差不多兩百名。

二舅是真的想要打破沈悶的氣氛,卻一不小心又戳到了大舅媽的肺。

大舅媽也不好給兒子找借口,勉強吃了兩筷子菜後,她主動岔開話題,關心起了弟弟弟媳。

關心什麽?二舅和二舅媽的工作都還可以,薪金水平也不錯,身子骨更是康健得很,各自的人緣也都很好,所以唯一要關心的,當然是子嗣問題了。

什麽生兒生女都一樣啊,什麽小藝就算脾氣不好對她媽還是很孝順的,什麽漂亮女孩子作一點興許更討人喜歡,再什麽……

說了一車軲轆的話,最終,話題繞到了生孩子上面。

不管是男是女,不管成績好壞,不管性子如何,都應該去生一個啊!!

於是,場面徹底失控,二舅媽當場負氣離開,二舅怕她大晚上的出去會出事,趕緊追了上去。而大舅媽也氣得不輕,許你說我孩子,不準我說你?當下,她就拉上趙睿,去了早先就開好的賓館裏,只留趙國昌一人,懵圈臉的陪著他媽。

……

聽完全場,趙秋萍徹底傻眼了,足足楞了一刻鐘,才勉勉強強的把事情擼順。

“那我大哥呢?他去哪兒了?”

袁藝外婆剛才邊說邊忍不住抹起了眼淚,這會兒早已是老淚縱橫:“你大嫂買了早班車票,打電話叫走了你大哥。”

也就是說,在趙秋萍坐上市裏開往縣城的大巴車時,趙國昌一家三口也在差不多同一時間,坐上了縣城開往市裏的大巴車?

趙秋萍腦殼突突的疼。

“媽,你吃過早飯沒?”問是這麽問的,其實趙秋萍心裏早已有了答案,因為她在剛進門的時候,就看到了滿滿一桌,幾乎沒怎麽動過的飯菜。估摸著,就是昨天鬧翻了之後,她媽就這樣了。

“哪兒有心思吃。”

“那行,媽你先坐一會兒,我給你去熱點飯菜。”趙秋萍頭都炸了,偏還得放緩了語氣安慰她媽。好在,大過年的,家裏東西都是全乎的,她也沒怎麽折騰,就煮了點兒泡飯,弄了點兒泥螺蟹醬,看著她媽吃了大半碗才去收拾。

要收拾的還真不少,像昨天晚上,一大桌子的菜,前期的準備工作,也就是采買年貨的事情,是由她婆婆和女兒完成的。至於做飯和最後的收拾,都是趙秋萍和大姑子、弟媳一起來的。

就這樣,還折騰了好半天,眼下……

趙秋萍先將沒開封的酒和飲料都擱回櫃子裏,喝了一半的,拿蓋子擰好或者塞回去,就擱在廚房的臺面上。菜肴方面,紋絲未動的菜,都用保鮮膜封好,擱到了冰箱裏,還有一些實在是放不下的,就幹脆放在了外面。尤其是肉類,能腌的腌,不能腌的就想法子配個菜,想著中午炒一炒吃了。

她是八點剛過就到了娘家的,卻足足到了十一點半,才徹底收拾好。又簡單的弄了幾個小菜,陪她媽吃了個沒什麽胃口的午飯。

很多話都不好由趙秋萍來開口,一個是因為她已經嫁出去多年了,再一個她是家裏的小女兒,這要是大姑子教訓弟媳還算是有底氣,她一個小姑子總不能訓起嫂子來。

勸唄,除了多勸幾句,還能怎麽樣?

趙秋萍邊勸邊陪著她媽吃了午飯,又看了會兒電視消消食。及至到了她媽平常午睡的時間,她又陪著進臥室,母女倆躺一道兒歇了下來。

到了這個時候,她才有空給女兒去了個短信,問在做什麽,家裏可好。

[袁藝]:奶煮了五十個大餃子,爸睡到中午才起,一口氣吃了四十個!o(>_

看到女兒回覆的短信,趙秋萍心情才稍微好了點。可只要一想到倆嫂子之間的是非,她還是很頭疼。根據她對倆嫂子的了解來看,只怕誰都不會先妥協的。

萬幸的是,到了下午四點多,袁藝的二舅和二舅媽回來了。

二舅媽看到小姑子在家,一臉的驚訝。

然而,趙秋萍更驚訝,並不是因為二哥二嫂回家,而是因為二嫂懷裏居然抱了個小小的繈褓。

聯想到昨晚的事情,趙秋萍捂住心口,她覺得她快要撅過去了。

“萍你來看看,我剛抱來的兒子,叫圖圖。”二舅媽倒沒留意到小姑子那即將崩潰的臉色,反而高興的走上前,把懷裏的小繈褓遞到趙秋萍跟前,“才一個半月呢,是那一窩裏品相最好的一只。”

一只有著黑色小絨毛的貓咪就這樣出現在了趙秋萍眼前。

趙秋萍:…………

捂著即將要跳出嗓子眼的心,趙秋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,她差點兒以為二嫂被大嫂逼極了,直接去抱養了個孩子來。

不是不讓人家抱養孩子,而是一個孩子牽扯太大了,反而養個寵物倒是無所謂了,就連聽到動靜出來的袁藝外婆,見二兒媳已經不氣了,當下高興起來,還說要親自縫個小窩給新來的小孫孫睡。

“所以,我又多了個弟弟?”袁藝驚呆了。

此時已經是正月初二了,趙秋萍在娘家待了一晚後,於第二天下午才坐車返回家中,並把事情挑挑揀揀的告訴了袁藝。

袁藝想啊想,可她還是想不起來,上輩子二舅媽到底養沒養寵物。

也許養了吧,那會兒她應該在上二中,功課特別緊張,不管有沒有人告訴她,估計都不會往心裏去的。當然,也有可能上輩子根本就沒這個事情,她從頭到尾都乖乖聽話,根本就沒懟大舅媽,自然也沒有過年這一遭的事情了。

所以,很大概率是她造的孽???

袁藝表示,她並不心虛。

不過趙秋萍接下來的話,還是差點兒嚇死她了。

“你二舅媽其實一直想抱養個孩子,你也知道她娘家那個情況,當年被鬧得很厲害,好多人都沒能熬過去,也有好不容易熬過去了,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,又突然想不開沒了的。”

“她堂哥不就是這麽沒的?堂嫂改嫁了,就留了個小孩兒,我記得那孩子跟你差不多大的,好像比你還小一點,本來是要收養的,可你外婆反對,覺得年歲太大了,都記事了,哪怕要養也該養個小點兒的。”

“後來,又有幾次機會,人家問她養不養。你二舅媽挺心動的,可你外婆還是想叫她生個親的,還有你大舅媽,她也覺得領養的哪裏比得上親生的?最後,就都不了了之了。”

袁藝目瞪狗呆。

這才正月初二啊,她吃瓜吃得就快要撐死了,記憶裏,她二舅和二舅媽一直到老也沒有孩子,她最早是認為倆人挺時髦的,居然知道丁克。後來明白了是不能生,還納悶怎麽不早點領養一個,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裏頭有這麽多的彎彎繞繞。

據趙秋萍所說,二舅媽並不是不能生,而是先前懷過一個,因為當時她跟二舅的婚事遭到了全部人的反對,未婚先孕在那個年代肯定是不能被接受的,不得不選擇了打掉。再後來,也曾經懷孕過,不是早早的流了,就是最終也還是沒保住。

“你說要是幹脆不能生,肯定領養啊。就她這樣,拖著拖著,年紀就大了。”趙秋萍也是嘆氣,早知道、早知道……

千金難買早知道啊!

袁藝卻不這麽認為:“現在也不晚。”

“別鬧了,你二舅二舅媽差不多大,你媽我過年都三十六了,你還讓他們去養一個?你外婆肯定不同意養大的,收養個小孩子,小孩帶起來多麻煩啊,要是自己親生的沒辦法,丟也丟不掉,收養的……”

“媽,我記得我二舅才比你大了兩歲吧?三十八?”袁藝持續驚呆中,三十八歲啊!她那會兒都三十五了,還覺得自己還小,沒做好當媽的準備,周圍的朋友裏,三十八生頭胎的比比皆是。年紀太大了?哪裏大了?

“別出餿主意。”

袁藝納了悶了:“不是啊,你說五十歲帶孫子孫女都有勁兒,三十八歲帶兒子女兒就沒勁兒了?而且我二舅和二舅媽工作都挺好的,也都有養老保險,算二十歲好了,孩子養大了,他們也才五十八!以前我還看到八十歲的老太太帶孩子出來逛呢,就我們小區裏。”

“瞎胡說!帶孫輩跟帶兒子女兒能一樣?什麽年紀就該幹什麽事兒,反正你不準把這話給你二舅和二舅媽說,聽到了沒?”

“聽到了。”袁藝拖長了聲音應道,想了想又說,“我一年都見不了他們一回。”

盡管袁藝又嘟囔了兩句,趙秋萍還是挺放心的,她閨女就算成績不好,脾氣一點就炸,可答應過的事情還是會做到的。再一個,袁藝說得也沒錯,兩邊碰不到一塊兒去,就算偶爾碰到一回,她這個當媽的肯定也在場。

趙秋萍還在思量呢,袁藝已經回房補作業去了,最初覺得學校布置的作業挺少的,可真的補起來以後,才知道……

嚶嚶嚶,她暑假裏一定先寫完作業再出去浪!!

這一補就補到了正月初五。

對袁藝來說,這個日子沒什麽特殊的,可對於廣大重點高中的學子來說,就是噩夢的開端。

開學了。

市一中、二中都宣布開學,像袁愷這樣念初三的,也跟著大潮流開學了。

近親裏面,也就只有袁藝和程飛躍還在愉快的放假中。

也不是很愉快,倆人都忙著補寒假作業呢。

這天上午,袁老太買菜回來後,興沖沖的推門進來:“小藝,人民北路有家超市今天開業大酬賓,說一人送二十枚雞蛋呢,去不?”

袁藝愉快的停下筆:“去!”

能偷懶一會兒也是好的,袁藝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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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超市的路上,袁老太又糾集了好些志同道合的老姐妹,袁藝一律叫阿婆好,並道新年快樂。

很快,祖孫倆變成了一幫人風風火火的往外頭趕,袁藝有點兒心疼超市老板。

然而,她怎麽也沒有想到,這還沒到超市呢,連一半的路都沒走完,就看到先是一輛救護車“烏拉烏拉”的飛馳而過,接下來又是兩輛警車緊隨而至。

道路兩邊的行人們一面沖著救護車、警車行註目禮,一面暗自揣測前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。

袁藝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,就看到有人從拐角處走出來,邊走邊扯著大嗓門嚷嚷著:“一中有人跳樓了!好像是個高一學生!!男的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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